聊一聊古代医生们开出的“心药”(续)
在《心病还须心药医,聊一聊古代医生们开出的“心药”》一文中,小编用几个小故事来佐证古代医生通过情志相胜法治病的思路与实践,本文继续介绍古代治疗心理疾病令人叹服的方式方法。
移情易性法
也称为“移精变气法”,中医主张人的情绪由五脏中精气变化产生,此法通过各种方式转移或者分散病人精神意念指向来改变气机产生,从而达到治疗效果。通俗一点讲,就是排遣情思,改变心志,现代习惯叫做转移注意力,来缓解或者消除病人因执着于原本心结导致的疾病。
《儒门事亲·九气感疾更相为治衍》中记载:“昔闻山东杨先生,治府主洞泄不已。杨初未对病患,与众人谈日月星辰缠度,及风云雷雨之变,自辰至未,而病者听之而忘其圊。杨尝曰∶治洞泄不已之人,先问其所好之事。好棋者,与之棋;好乐者,与之笙笛,勿辍。”
《儒门事亲》作者张子和,听说山东杨先生善于治疗洞泄(阴盛内寒或湿盛伤脾的泄泻),而这位杨先生呢,不先关心病患积极治疗,先跟着大家伙儿一起侃大山,“谈星星谈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天南海北宇宙风云变幻,从早上一直聊到下午,病人听得都忘记自己生病的事情了。杨先生思路是:主打对病人投其所好,喜欢下棋就一起下棋,喜欢音乐就一起玩音乐,总之,先陪着病人一起玩开心了,玩到忘乎所以,达到“喜者少病,百脉舒和故也”得目的。
言理开导法
此法通过言语疏导的方式,使患者明白与疾病有关的原理,以及自己所能为之付出的努力与改变,主动消除心理障碍,类似于现代认知疗法,通过心理咨询谈话的方式,启发患者思维,纠正错误观念、行为生活习性,提升认知,从思想根本上解决问题。
近代有一位王凤仪先生,人称王善人,三十八岁时,为父亲守墓三年,悟出性理疗病学说,其中暗含丰富的身心治疗、伦理观念,有许多王善人讲病化人,成效显著的故事。虽然王凤仪的语言中有大量伦理因果等表述,“善”是其最大的主题,细究其中的病理逻辑,依然符合五志主五脏、九气感疾的传统中医理论,可以说是从源头上掐断了情绪产生来源。
《儒门事亲》中也有一则案例。“顷西华季政之病寒厥,其妻病热厥,前后十余年。……余曰:寒热之厥也,此皆得之贪饮食,纵嗜欲。遂以《内经·厥论》证之。政之喜曰:《内经》真圣书也,十余年之疑,今而释然,纵不服药,愈过半矣。”张子和因为病人有较高的文化水平,于是给病人讲解病因,用经典来让病人信服,在正确的认知基础上再进行治疗,事半功倍。
习以平惊法
这种方法类似于现代西方心理学系统脱敏疗法,让病人主动或被动频繁接触有害的刺激因素直至成为平常之事,提高适应能力,使其不再因某些特定刺激因素而反复受到惊吓。《素问·至真要大论》中有“惊者平之”的表述,张子和解释为“平着常也,平常见之必无惊”。后代医家归结为:习以平惊法。
《儒门事亲·内伤形》记载:“卫德新之妻,旅中宿于楼上,夜值盗窃人烧舍,惊坠床下,自后,每闻有响,则惊倒不知人。家人辈摄足而行,莫敢冒触有声,岁余不痊。诸医作心病治之,人参、珍珠及定志丸皆无效。戴人见而断之曰:惊者为阳,从外入也;恐者为阴,从内出也……乃命二侍女执其两手,按高椅之上,当面前下置一小几,戴人曰:‘娘子当视此’。一木猛击之,其妇大惊。戴人曰:‘我以木击几,何以惊乎?’伺少定,击之,惊少缓。又斯须,连击三、五次;又以杖击门;又暗遣人击背后之窗。徐徐惊定而笑曰:‘是何治法?’……是夜使人击其门窗,自夕达曙。夫惊者,神上越也。从下击几,使之下视,所以收神也。一、二日,虽闻雷亦不惊。”
这则案例中,张子和(戴人)判断病人受惊吓,依据其受惊的原因,以及听不得一点响动的症状,决定让其脱敏。先当着妇人的面用木头敲打茶几,告诉她敲茶几而已,没有什么好惊慌的,然后过一会儿再敲,渐渐连续敲多次,妇人受惊状况好转了。接着又敲门,又让人在背后敲窗户,妇人徐徐惊定。晚上让人敲打门窗,妇人一夜睡到天亮,再后来,听到打雷也不害怕了。妇人的恐惧症状就这样治好了。
细读张子和《儒门事亲》,会发现其主要思想源于《黄帝内经》,但又不拘泥于《内经》。张子和依据七情九气发病原理,分类归纳情志之病,其著作《儒门事亲》中搜集50多例病例,总结为“五志过极,皆从心造”,治疗方式不局限于药物手段,经常随机应变临场发挥,或讲笑话、或扮丑、或谈心,还开过安慰剂,也有方剂针灸音乐等手段多管齐下的时候,每每读到,深深叹服。
张子和生活的年代,是南宋时期,正值宋金对峙,社会动荡不安,人们的生活极不稳定,心理生理疾病频发,在客观上促使其深入研究了情志疾病。当今社会,物质的急速发展,贫富差距的悬殊等等因素,也造成人们心理问题成为世界关注的重大课题。我辈当学习张子和前辈这样的先驱,修身养性,提高认知能力,从容面对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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